&esp;&esp;暖黄的路灯,把女孩的长睫镀了一层金光,一小排阴影,因为她眨眼的动作在下眼睑处小幅度的移动着。
&esp;&esp;“姐姐长得真好看,”她眨巴两下大眼,咧嘴笑的一脸纯真,“比我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人还好看。”
&esp;&esp;慕言蹊闻言扬扬嘴角,冲她礼貌的笑笑。
&esp;&esp;“我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”她看着慕言蹊的瞳孔里有对这种向往的憧憬,片刻,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道:“这辈子大概没机会了。”
&esp;&esp;明亮的瞳仁里,有难掩的失落。
&esp;&esp;“为什么?”
&esp;&esp;慕言蹊有些好奇。
&esp;&esp;虽然她垂在胸前的两条发辫已经显示她成年了,可她看起来真的还小,怎能如此断定今后的生活?
&esp;&esp;“我要回老家结婚了,今天下午就走,不会再回来工作了。”女孩笑。
&esp;&esp;“你看起来还小。”慕言蹊有些迟疑的开口问。
&esp;&esp;“上个月已经满十八岁啦。”女孩笑眯眯的,卧蚕微弯。
&esp;&esp;慕言蹊难得八卦一回,柔声问:“你们交往多久了?”
&esp;&esp;女孩闻言,视线稍垂,“见过一次面。”
&esp;&esp;“只见过一次?”慕言蹊难掩惊讶。
&esp;&esp;女孩点点头,“上个月回去见过一次。”
&esp;&esp;许是看出来慕言蹊眼里的讶异,女孩扯扯嘴角解释道:“这很正常,这种事都是家里人帮忙看着的,我阿爸,阿妈在我小学毕业的时候去世,后来我跟着阿古生活,男方是阿古帮忙看好的。”
&esp;&esp;慕言蹊以前从未了解过,在这里像她这样的年轻人,婚恋观仍旧是停留在媒妁之言的阶段。
&esp;&esp;刚想开口说什么,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。
&esp;&esp;她回头,看见供灯室门口的两个人冲着她招手,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,她站起身对着女孩笑笑转身往供灯室走。
&esp;&esp;慕言蹊刚站起身,女孩微仰着着头看她问道:“姐姐,外面的世界和这里很不一样吧?”
&esp;&esp;她低头看她,顿了顿,点点头。
&esp;&esp;女孩看见,垂下头没再说话。
&esp;&esp;慕言蹊默然片刻,抬脚往供灯室走,到门口时,又忍不住回头看过去,看到女孩双手合十冲着大昭寺门口跪拜着,神情虔诚。
&esp;&esp;她神思稍涌,顿时有些心酸。
&esp;&esp;她早就知道,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,一出生就有如此高的跳板和环境,三年前,她就深切的了解过这些。
&esp;&esp;否则,此时她也不会站在这里。
&esp;&esp;想到她支教的那些学生,他们所缺少的,又何尝不是对外面世界的了解,因为了解的渠道太少太少了。
&esp;&esp;可她一个人的力量,终究是有限的。
&esp;&esp;又听见供灯室里有人叫她,她收回视线,沿着长长蔓延至地下的台阶一级一级往下走,下到供灯室,对面扑面而来一阵热浪。
&esp;&esp;已经有人把她对面一排的酥油灯点亮了。
&esp;&esp;一个人走过来递给她一个点着的蜡烛,好心的提醒她:“地面很滑,小心一点。”
&esp;&esp;慕言蹊接过蜡烛,点点头。
&esp;&esp;不知过了多久,身后的灯光已然连成一片,给她指定的酥油灯悉数都被点亮了。
&esp;&esp;为佛点灯,求得智慧。
&esp;&esp;这句话,她一直默默记在心里。
&esp;&esp;被这几千盏酥油灯围绕着,跳跃中的火苗,看起来神秘又庄严。
&esp;&esp;慕言蹊闭上眼,微仰着头,精致的小脸上,眼睫轻颤,胸腔间胀满的情绪一下子冒了出来。
&esp;&esp;三年了。
&esp;&esp;西藏,可以洗涤人灵魂的地方,这一刻慕言蹊想,可能就是这样的。
&esp;&esp;片刻,她睁开眼,头也不回的拾阶而上。
&esp;&esp;踏出供灯室的门,天色已呈青色,星光渐稀,清新的空气让人神清气爽,刚刚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,慕言蹊眼睛看向刚刚那个日喀则女孩跪拜的地方,已经看不到人了。
&esp;&esp;磕长头的人和转寺的人已经多了起来,他们拿着鲜花和转经筒,虔诚信仰的又开始了一天的生活。
&esp;&esp;风来,经幡浮动。
&esp;&esp;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,指腹轻蹭过眼角的那朵樱花瓣,把围在脖子上的棉麻围巾虚罩在头上,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,抬脚往来时的方向走。
&esp;&esp;没注意到走到刚刚那个长椅边时,和她擦肩而过的男人。
&esp;&esp;一个身姿挺拔,同着一身素色衣衫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