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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初遇(1 / 2)

九月十六日,锦江市的第一场秋雨如约而至,宣告着盛夏的结束。

医院的单人病房内,时念守在父亲时博延病床旁边,眼前是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,停留在微信聊天页面,上面有一行简单的字。

是傅穿堂发来的消息:“时念,我们谈谈。”

时念盯着这几个字看了许久,然后关了手机。

她脑子里是三天前,自己和傅穿堂订婚的画面。

订婚当日,宾客如云,男人眉眼如初,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陌生:“时念,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。”

这就是她的青梅竹马,她全心全意ai了十多年的男人。

在她对他最无防备的时刻,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。

时念穿着订婚礼服站在喧嚣的人cha0中,从头凉到脚。

时博延见不得自己掌上明珠受委屈,当场震怒,冲上去就想动手。

傅穿堂阻止了他,然后对着这个养父兼准岳父撂下一句重击之语:“时董,今天我以fn首席执行官的身份跟您说一句,幸会。”

fn集团是时家控gu公司鼎时集团最强的竞争对手。

一月前,后者项目预算核心资料遭泄,所有项目都被fn以更低的价格抢走,这对鼎时造成了致命的打击。

这哪是什么养子,这分明是一匹由时博延亲手养大的狼。

他重度刺激之下突发脑溢血昏迷,而傅穿堂,则串通律师用卑鄙无耻的手段霸占了他手中所有的gu权,一跃成为了鼎时最大的gu东。

短短三日,天翻地覆。

时念手里拿着一条sh毛巾,轻轻替时博延擦着苍白的脸。

“爸,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。”

“都怪我,要不是我喜欢他,也不会把你害成这样。”

“我知道错了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
小姑娘眼里噙着泪,一句又一句的轻声呢喃着,哭腔破碎。

十多年的朝夕相处,她从未对傅穿堂生出过半点戒心,去年大学毕业时他的单膝一跪,更是跪到了她数十年来所有的信任和真心。

她稀里糊涂的ai了他那么多年,直到如今被他b上绝路才清醒。

可也晚了。

时念放下毛巾,靠在时博延的肩膀上,眼泪无声无息的滑出眼眶。

傅穿堂的电话打进来时,是中午,没等他开口,她就先一步出了声:“婚约作废,我成全你。”

话音落下,利落挂断。

时间b近晌午,时念起身拿了把伞,打算出去买点东西吃。

秋雨连续多日未停,空气cha0热路面sh滑,住院部楼栋门口有几层台阶,她拾级而下,刚踩上第三层,低血糖突然犯了。

突如其来的晕眩感令她踩空了一节楼梯,身t重心不稳朝下栽去。

时念惶恐之余闭上眼,可数秒过去,预想中的疼痛狼狈却迟迟未到。

瘦弱的身躯意外跌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中,鼻息紧接着窜入一gu雪松混着乌木的香气,清淡中夹杂着些微苦涩。

“小心。”

腰肢被人稳稳扶住,一道雅致温柔的声音落在耳畔,礼貌又分寸得t。

时念抬起雾蒙蒙的双眸,看到了一张温润如玉的脸。

她呼x1一窒,心跳的节奏漏了半拍。

在过去的二十三年里,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是傅穿堂,只是他美则美矣,一张脸却生得太有攻击x,尤其是那双眼睛,过于锋利。

而眼前这个人,有着不输于他的容貌,气质却与其大相径庭。

他给人的感觉很温柔。

一双杏眼生得标致,瞳仁黑白分明,看人时,目光带着过分撩人的深情。

时念掀了掀唇,声线微哑:“谢谢。”

“不客气。”他收回扶在她腰上的手,举手投足间得以窥见良好的家教,是真正的君子:“刚下过雨,地上很滑,走路小心些。”

她低下头,又说了声谢谢。

走出医院大门口,时念在路旁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。

车窗落下,露出一张好看却攻击x十足的脸。

男人打开车门下来,径直走向她。

时念收回目光加快脚步,只是与他擦肩而过之际,却被一把拽住了手臂。

她用力甩了下,脸se恼怒:“你g什么?”

傅穿堂冷眼睨她,居高临下,“你要在医院待到什么时候?打算一辈子都不回家了?”

“傅穿堂,我还有家吗?”

家已经被他霸占了,鼎时集团现在也姓傅了,他想要的都得到了,还来这里找她做什么?

傅穿堂拉住她的手下意识紧了些,张唇想要说话,却一时失语。

时念黑漆漆的眸子毫无情绪的注视着他,很久之后,才听到他出声。

“念念,”他叫她的r名,像以往无数次那样,只是如今,声音已凉得没有温度:“你别忘了,我们已经订婚了。”

订婚了。

原来,他还知道他们已经订婚了啊。

就是因为这场订婚,她害得时家被这个白眼狼霸占,害得自己父亲到现在都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省。

时念眼中氤氲出一层sh气,“我不是说了吗?婚约作废。”

字字句句都很g脆,毫不拖泥带水。

傅穿堂盯着她的眼睛出神。

时念有着一双琥珀般漂亮的眼睛,凝着这世间至纯至净的光,是让人看一眼就心动的程度。

他此生都未曾见过更动人的。

“傅总如今身居高位,不只是fn,连鼎时都是你的囊中之物了,难道还缺个未婚妻吗?”她在笑,且笑得很虚伪。

傅穿堂觉得她这种嘲弄的目光仿佛幻化成了无形的针,毫不留情地刺进他心口。

他x口骤痛,而后这gu痛意又慢慢转化成了怒火。

因为时念又甩了他一把,并对他说:“赶紧滚,以后别来烦我。”

正值饭点,医院门口进出的人很多,傅穿堂不想众目睽睽之下跟她闹,于是钳制住她的双手,将她拖进了车里。

一上车,他就扣住她的后脑,发了疯的吻上去。

“傅穿堂!”时念恼怒不已,奋力反抗:“你有病是不是?”

男人嗓音喑哑,“我不同意取消婚约。”

订婚当日,当着众多来宾说从来没有喜欢过她的人是他。

如今,说不同意取消婚约的人也是他。

时念避开他灼热的视线,目光下移,冷不丁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。

她轻笑:“傅穿堂,你应该去医院看看脑子。”

傅穿堂皱起眉头,沉声道:“时念,这场婚事已经定下了,不是你一句取消就能作废的。”

“所以呢?”时念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,一字一句问:“我们要逢场作戏的继续下去吗?”

十多年的朝夕相伴,怎么可能只是逢场作戏。

之所以在订婚日那样说,不过就是想更深的刺激一下时博延而已。

傅穿堂咬着牙,下颌紧绷没有出声。

时念无视他越来越难看的脸se,笑得嘲讽意味十足:“可惜了,我没有傅总这样浑然天成的演技。”

傅穿堂呼x1加重,心里躁郁不安,他很久没有过这种心慌的感觉了,仿佛本来牢牢抓在手里的一样东西即将失去,说不出的窒息。

他在脑中搜刮着措辞,正想开口说点什么,又听见时念出了声:“我们之间,就这样吧。”

这样是哪样?

断得一清二楚吗?

傅穿堂陡然伸手攫住她的下巴,两根手指微用力,b得她张开嘴,想要把舌头送进去。

时念怒极,小手抬起的瞬间,一巴掌落到他脸上。

“啪。”

男人被扇得侧过脸,半晌没动。

半晌后,他才慢慢回过头,盯着她漠然冷笑:“你不是ai我吗?怎么现在我吻你一下你都不愿意?”

他不只是脑子有问题,他还厚颜无耻。

时念这样想。

“你别提ai这个字,”她攥紧手掌,目光里透出的怨恨不加掩饰,“傅穿堂,你也配?”

他怎么敢的,怎么敢提这个字。

从十二岁认识他的那一刻起,到她的二十二岁,她将他放在心尖珍藏了十年。

去年大学初毕业,他手捧鲜花单膝跪地,向她许下一生之诺,她双目泛红,心想十年暗恋,终于得偿所愿。

可后来现实告诉她,童话都是假的,终会幻灭。

“订婚的事就此作罢,你我以后各自婚娶,再无关系。”时念说完,将他用力推开。

傅穿堂没有接话,气氛是一阵冗长的沉默。

“时念,你有替你父亲想过吗?鼎时现在在我手里,你一旦跟我撇清关系,那他一生的心血可就都没了。”他0了0被她扇过的那半边脸,冷笑:“如今他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,能不能继续得到治疗,也只是我一句话的事。”

时念没吭声,目光瞥向了车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。

盛夏已经过去,待秋日结束,天气会愈发严寒。

就像人的心,一点点冷透,再无余温。

“我爸醒来要是看到我还跟你在一起,也会气得再昏过去。”时念轻飘飘丢下一句,“傅穿堂,我现在就算嫁只狗都不会嫁你。”

言外之意,他不如狗。

傅穿堂瞳孔骤缩,面容逐渐铁青。

他被她一句话激怒,于是那些到了嘴边的软话又咽了回去。

“你非要这样跟我对着来吗?”他怒极反笑,但还是最后问了一遍:“我们各退一步,你收回刚才的话,我给你父亲找最好的医生,这样不行吗?”

时念摇摇头,微笑:“傅总,不行。”

傅穿堂眼中的盛怒在翻滚。

“你想好了?”他压低嗓音,带着凉薄的怒意,“想好要跟我划清界限,想好要将你父亲的生命置于不顾的境地?”

时念没回答,只是打开车门,目不斜视的下了车。

她将伞遗落在了车上,凉丝丝的秋雨打sh身t,她却走得头也不回。

车窗落下,傅穿堂坐在里面没动,他拿起打火机,指腹擦着摩擦轮,点了根烟。

白se的烟圈从车内弥漫出去,模糊了他俊朗深刻的脸。

“念念,”锋利的目光直直s向时念后背,他声音被刻意压低:“你会回来求我。”

时念停住脚步,她知道知道傅穿堂在看她,所以没有回头,只是背对着他扯开抹讽刺的笑:“求你?下辈子吧。”

下辈子都不可能。

买完饭回到医院,时念吃了没几口就咽不下去了。

一想到傅穿堂的那副嘴脸,真是让人倒尽胃口。

她将剩下的饭菜收拾好丢掉,随手从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过一份报纸,想要打发一下时间。

是昨日的锦江晚报,她出去买晚饭时顺手带回来的,还没看过。

头版头条的标题用的是加大加粗的黑se字t——商家二公子商临渊连续多日出入医院,罹患疾病。

时念听过商临渊这个名字,商家是锦江市的百年书香门第,底蕴最是浓郁。

只不过商临渊此人行事低调,极少出入上流社会那些声se犬马的场合,以至于很多人都对他雾里看花,不识得庐山真面貌。

报纸头条下面附了张他的照片,照片上男人侧脸如工笔细绘,周身气质温雅淡漠。

仅仅一张照片,就形象的诠释了“君子如玉”四个字。

时念先前并没有见过他的脸,但此时,她看着这张照片却并不觉得陌生,因为中午刚见过。

这样的男人,财不财的倒是其次,关键是有才。

光是这张被上帝偏ai的脸和一身的儒雅气质就已经足够惹眼了,何况出身书香门第,温良恭俭让更是一应俱全。

惊鸿一面已是荣幸之至,时念自认不配,所以内心毫无起伏。

她将报纸剩下的内容看完,然后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里。

时念意识到她不向傅穿堂服软的后果有多严重时,是在次日的上午。

她去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和水果,结账时,却被收银员告知卡刷不了了。

不只是这张卡,其他的卡也被冻结了,一分钱都花不出去,连最基本的生存都成了问题。

下午院长的一句话,更是直接将她打进了地狱:“时小姐,现在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,就算您交上钱,我们也没法继续为您父亲治疗。”

预交的医药费明明还剩好几万,院长却突然让她办理转院手续。

这是锦江市最好的私立医院,还能转到哪去?

时念知道是傅穿堂在暗中ga0鬼,冻结了她所有的卡还不算,如今还要b的没有医院敢接收他们。

他到底是有多恨她,才把她这样往si里整。

时念捏紧手里的卡,昔日的张扬明媚如今被现实消磨殆尽,生平第一次露出服软之姿:“院长,您再给我一天时间,我会尽快想办法的,就一天……”

她知道,自己眼下面临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钱,还涉及到了权。

傅穿堂权势压人,医院也难以扛住这份压力。

院长看着她通红的双眼,到底还是心软了,长叹口气:“时小姐,你尽快吧。”

医者仁心,没有人会愿意见si不救。

只是……让他们转院是那位商界新贵的意思,傅穿堂出了名的手段狠厉,不讲人情,他们开罪不起。

院长离开后,时念无力的在床边坐下来。

她抬起双手捂住脸,低垂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灰白与苍凉。

傅穿堂今非昔b,没有人会想不开去得罪一个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。

难道,真要她去求他么?

她做不到。

从今往后,是生是si,她都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。

她闭着眼睛,脑子里想着一个又一个的办法,最后又被一一否决。

直到天黑,时念都没有再离开病房半步。

晚上十点半,淅淅沥沥下了一晚的小雨终于停了,她拿起件外套披在身上,打算下楼去透透气。

秋日的夜晚凉意很重,这个点了,医院楼下的人并不多,道路两旁的灯光昏h,将人的身影拉得极长。

时念来到楼下,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背对她而立,那人仰着头,目光所及之处,大概是时博延所在病房的位置。

修身玉立的背影在昏昧的灯光下充满了神秘se彩,引得人有种想一探究竟的冲动。

可惜,她现在没有这样的好心情。

时念正要别开目光,那人却突然转过了身。

四目相对,她有一瞬间的意外:“是你。”

b起她的意外,商临渊倒是坦然,他依旧是那副儒雅斯文的模样,与坊间传闻别无二致,“时小姐,好巧。”

时念更意外了,“你认识我?”

“下午经过816号病房,无意间听到了院长跟时小姐的对话。”

816号病房,正是时博延的单人病房。

时念想起来了,报纸上说,商临渊连续多日出入医院,罹患疾病。

可是……

她不动声se的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,觉得这也不像是生重病的样子。

“时小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?”商临渊再次开口,很善意的询问:“需不需要我的帮助?”

“不……”时念下意识的想要拒绝,然而刚说完一个字,就及时收住了声。

在锦江,能与傅穿堂抗衡的人并不多。

而在这不多的人中,商临渊恰好是一个。

时念改了口,问得很直白:“你能怎么帮我?”

她只从院长那里求到了一天的时间,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,所以也没心思拐弯抹角。

“让你父亲留下来不是一件难事,”商临渊生动的杏眼中,有笑意漫开,“如果你需要帮忙,我可以出面找院方谈。”

时念需要帮忙。

可她也知道,无功不受禄,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,何况这好处还是来自于一个陌生人。

“你帮我?”她心里升起防备:“代价是什么?”

小姑娘家家的,警惕心强是一件好事,可这警惕心若是用在他的身上,商临渊心里就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了。

毕竟他自认自己斯文随和,并不像个坏人。

“时念,”他喊她的名字,短短二字仿佛在齿间酝酿了很久,嗓子还有点哑:“你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。”

“你是说,你无偿帮我?”时念愣住,听见自己的心跳加快,一下一下地砸着x膛。

商临渊眉眼染上笑意,他点点头,回答她:“只需要跟院方说几句话而已,并不是什么难事,如果连这种小忙都索要报酬,那未免有失风度了。”

时念心里有些触动。

当然,不是被他的话打动,她在男人身上已经吃过一次亏了,不可能再吃第二次。

她只是在心里默默盘算着,这个男人说的话可不可信。

百年书香门第,商临渊有足够的资本去对抗傅穿堂。

如果这个人利用的恰到好处,那让他帮自己抢回鼎时集团也不是问题……

时念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无耻,人家一片好心说要帮她,她却在心里打起了这样的算盘,实在过分。

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?

她已经没有任x妄为的资本了,现在连让父亲留院治疗这种小事都做不到,只能想尽办法为自己筹谋算计。

商临渊见她一直在犹豫,担心她还是信不过自己,于是退一步:“你现在不需要也没关系,如果需要了,随时跟我开口就行。”

时念没有答应,也没有拒绝:“商先生,你让我想想。”

想想,就是她已经动摇了,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。

商临渊为她对自己的信任度增加了一点而感到有些高兴,于是本就jg致的五官更加生动了些。

“你慢慢想,不着急。”他语调徐徐,不急不躁,然后要过她的手机,在里面存上了自己的号码。

归还手机的时候,两人的手指有过片刻的接触。

时念惊蛰般缩回手,她心里的警惕分明没有完全放下,可不知为何,躁动的心却是莫名安定了下来。

这一晚两人分开,直到次日清晨,商临渊都没等到她的答案。

他也没有过分催促,只是提前跟院方打了声招呼,不再让他们为难她,并且又替她预交了一百万的治疗费用。

费用的事他没多提,等时念电话打进来的时候,只告诉她转院的问题已经解决了,医院不会再b他们。

说完正事,最后又周到妥帖的叮嘱,有什么麻烦再给他打电话。

时念为自己昨日过度的防备感到有些歉疚,在电话里郑重其事的道了谢。

挂了电话,她抬起头,冷不防在病房门口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。

“念念。”

真是y魂不散。

时念在心里想。

傅穿堂提步走进来,在她对面的病床前站定。

两人之间的距离分明更近了,可他深邃的面容映在她的视线里却不知为何,更模糊了。

时念突然发现,原来这么多年,自己竟从来没有看透过他。

没有看透过他的虚情,也没有看透过他的假意。

“傅穿堂,我不是说了以后别来找我吗?”她面无神se,脸上流露反感:“我不想看到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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